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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中并没有什么破绽,只是眼下仍不知此人是什么身份,濮阳未敢多言,只出声道:“谢过郎君。”
婢子闻言,代主回了一礼,便退下了。
眼下当是性命无忧的,濮阳暂安心了一些,目送她出去,便思索自己所处之况。
身上的痛比刚醒来时更难熬,濮阳咬着牙,极力地使自己脑海清明。
当日刺客众多,她在一众甲士的护卫下往北逃,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虽有甲士拼死相护,她仍受了伤,眼看甲士所剩无几,她负伤逃入山中,借山势崎岖,树木成荫来躲避追杀。
她走了一路,身上的伤口扩大,鲜血淌下,心知若是地上有血迹,刺客便能循着血迹找到她,她只得脱下外袍,按住伤口。
求生的欲望撑着她往深山里躲,直到再也迈不开步子,失去意识。
行刺公主是死罪,若无利益诱导绝不会有人肯做这事。
她欲往别业,除身边近侍与陛下,并无他人知晓,能在去往别业的路上设下埋伏,她身边必有人走漏风声,那人会是谁?又是何人,欲取她性命?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宫中境况如何?她在此处,是否周全?濮阳渐渐陷入混沌,那些问题,随着她再度昏迷而无解。
先是失血过多,又是两日昏迷,粒米未进,纵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更遑论濮阳女子,身体柔弱。
她迷迷糊糊地躺着,意识模糊不清,只觉得身体烫得很,便如被人置于火炉之中烘烤,口中干涩极了,她想唤人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就像有什么物事堵了她的喉咙。
怎么也挣扎不出,怎么都使不上力,濮阳陷入惶恐之中,频临死地的后怕还未远去,这等毫无掌控之力的无力使她万分恐惧。
她极力欲睁眼,张口欲叫,身体却像不是她的一般不听使唤。
耳边有人叹息,接着额上便是一阵湿润清凉,嘴唇也有水润湿,让她舒服了不少。
她忆起婢子口中的那位郎君。
他救了她,倘若他要她性命,任她自生自灭便是了,何须大费周章的将她带回来。
如此一想,竟似得到了一些宽慰,惶恐、不宁、焦躁种种颓丧慢慢消散,她又昏睡过去。
待她再度醒来,天已黑透了,室内只点了一盏铜灯,昏昏暗暗的,视物也只勉强而已。
濮阳动了动身子,身上黏腻腻的,难受的很,再一感受口鼻间都比寻常烫,便知她是发热了。
有人趋步走近,濮阳稍稍抬头,便看到先前那名婢子走到她榻前,见她醒来,颇为欣喜道:“小娘子醒来了?恰好可将药用下。”
她说罢不待濮阳回应,便转身走远,不一时,她又回来了,手中捧着一碗药。
经方才那一通昏迷,濮阳深知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伤患,还是听话些好,有药用药,赶紧养好伤,方是上策。
那婢子来扶她,她便配合着使力,拉扯到了伤口,她禁不住皱起眉来,忍着剧痛,坐起一些。
药汁又苦又麻,还有些酸,直教人反胃欲呕,濮阳多日不曾进食,胃中空荡荡的,更是脆弱。
可她仍是忍了,一口一口地抿下去,一点都不曾剩下。
一碗药用尽,出了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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