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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济明胡子颤了颤,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旁的。
总之他是没想到江清月说话会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
而且还是催命的毒刀子。
“咳咳,这不知,凝安郡主是从何听来的。”
荀济明本想指摘江清月一介女流怎敢妄议朝臣递了什么折子。
可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觉后背忽然发寒。
还未细想寒意从何而来,就听江清月轻声一笑,神色带着今日最为明显也不再掩盖的嘲弄。
“从何听来?您若问,我便答,是听风说的吧。”
江清月抿唇转身,可错过荀济明身侧后,笑意骤然散去。
厅外忽然寒风骤起。
荀济明被吹得迷了双眼,抬起衣袖遮挡在面前时偏了偏头,无意间瞄见厅内的梁柱后,倚着个双臂盘起正好整以暇瞧着自己的男子。
顺着梁柱向上看去,房梁上不知何时已经蹲了数不清的御龙卫,皆用漆黑哑光的獠牙面具覆面。
似乎是故意让他发现一般,只待他面露惊恐后的一瞬,房梁上的御龙卫便纷纷退回阴影处,仿佛刚刚那一幕只是荀济明的错觉。
“荀老大人。”
荀济明被这一声唤得冷汗乍起。
回神向厅堂里望去,江清月侧身立于慕容怀身前,正双眸泛着呷促的笑意瞧着他。
“又听闻荀老夫人近日似乎咳得厉害,京中各大医馆的方子如流水般开进来皆无甚作用,不如您府上一顿冬至的饺子,换我一张药方如何?”
数九寒天冷得人直打摆子,房檐上飘点水汽都能凝成冰凌。
可荀济明被江清月一瞬不瞬地瞧着,额角两鬓生生落了汗。
他算是知道江清月从哪听说他要退政了。
这件事便是妻儿那他都不曾透露半分,只有那一封递去金銮殿的折子。
坊间传言御龙卫监百官不过是夸大其词,毕竟哪回御龙卫拿人,不都是大张旗鼓闯进府搜一番才寻得出证据。
可话又说回来了,御龙卫寻证未有一次无功而返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这京中,不止他小小一间荀府的房梁上能落御龙卫的鹰爪。
皇城内,金銮殿。
天子的脑袋顶上都能有御龙卫的影子。
更遑论此时来看,御龙卫只怕早已脱离了皇帝的掌控。
一顿饭吃的荀济明食难下咽味同嚼蜡,跟断头饭没什么两样。
饭后,江清月裹着厚绒大氅,和小阿源并肩坐在供了暖炉的游廊横木上。
两人一左一右均举着一串糖葫芦,看着府外的冬至烟花,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嬉笑赞叹。
慕容怀与荀济明站在其后同样望着烟花,皆负手而立。
远处的游廊尽头,荀老夫人被儿媳妇搀扶着,满面愁容地瞧着这似乎风平浪静的一面。
“娘,天寒,您还是回屋躺着吧。”
荀老夫人拍拍儿媳妇的手,轻轻摇头:“怕是要有变数了,咳咳咳,怕是,怕是要有变数了......”
闷咳隐于连绵不断的烟花声,可比烟花声更引人注意的,是小阿源的开怀嬉笑。
江清月侧目朝身旁的小家伙看去,目光泄出的一丝怜悯,被斜后方的荀济明尽收眼底。
“九皇子殿下,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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