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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算起来,梁齐因的年岁其实要比她小一些,但他身上具有一种同龄人没有的,近乎孤寂般的沉稳,让人常常忽视了他不过也才十几岁的事实。
回想起在泓峥书院读书的这一年,她与梁齐因接触的并不多,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对梁齐因避之不及。
然而他本人却从未得罪过自己,甚至不计前嫌帮了她好几次。
长辈间定下的婚事,梁齐因跟自己一样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却被迫承受她的迁怒,季时傿忽然觉得羞愧。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出声喊住梁齐因。
梁齐因脚下一顿,转过身来,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眼里有些担忧。
季时傿目光闪躲,眼睛转了转,可怜巴巴的,低声道:“对不起,从前在书院的时候,是我失礼,我向你赔罪。”
说罢真的躬身行礼。
“什么……?”
梁齐因神情微怔,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后顿时愣住,局促地走上前,手也不知往哪放,“别这样,没有、我并不在意,你……”
他倏地顿住,舌头如同打了个结,似乎此刻说什么都不合适,梁齐因有些泄气道:“真的……从前的事了,我早已经忘了。”
他看上去又局促又慌乱,季时傿原本苦着脸,瞥见后瞬间破了功,几乎苦笑不得道:“你不是被称作神童吗,也会不记事?”
听她打趣,梁齐因神色微动,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都是别人夸大的……哪有人三岁能诗。”
季时傿听后狂笑起来,梁齐因有时候一本正经地回答别人,会莫名其妙地起到一种惹人发笑的感觉。
她又想起第一次在藏书阁她问梁齐因看着乖为什么也会逃学,梁齐因说“人不可貌相”
的事了。
见她无故发笑,梁齐因有些奇怪,愣愣道:“你……你在笑什么?”
季时傿边笑边答:“笑你!”
梁齐因愣住,“笑我什么……”
“嗯……人不可貌相?哈哈哈哈哈哈。”
季时傿忽然觉得,她也不是那么排斥这桩婚约了。
成元二十年的春蒐因为这一次事件戛然终止,回程提前。
成元帝以失职之罪处死了围场总管四人,其余守卫一百余人获杖刑八十大板,他又再任两名正副都统,负责管理围场事宜,派禁卫军指挥使梁齐盛协助清扫了围场内可能存在的猛兽余孽。
成元帝念五皇子赵铎受惊,赏了许多东西,又将原本用作狩猎比赛头彩的金雕长弓赐给了他。
其次季时傿保护皇子有功,成元帝赏了她黄金万两,绸缎百匹,特封为清平县主后,此次春蒐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尽管季时傿试图掩盖,但这么大的事还是很快传到了远在西北的季暮耳朵里。
季时傿还未抵京,半路上便收到了来自她老爹的书信。
镇北侯季暮没读过什么书,写不出多么悲恻动人的句子,他先是劈头盖脸地将季时傿骂了一顿,斥责她这种行为有多不要命,多危险,然后才心疼道:“乖囡囡,阿耶恨不得现在就回去。”
虽然知道他这话只是说说,季暮不可能真的无诏回京,季时傿仍旧在回信上将自己的伤势说得小之又小,不过区区皮外伤,叫他不必挂怀。
差人送信前又突然想到清明时自己那断了线的风筝,虽然后来重新打上结,但或许是因为已经用了许多年,并不牢固,季时傿于是又将这件事情写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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