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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单上这么多菜,你们两个人吃不了,你冰箱又没通电用,菜去哪了?等下我找蔡根花谈谈,不行就让她收拾收拾回家吧,我们不能找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做保姆。”
苏大强一听急得手足无措,汗流浃背。
他从来是不会放心让蔡根花一个人去买菜的,买菜时候问价交钱都是他亲自经手,绝不假手他人。
他确实做了假账,想从明哲那儿多掏一点钱出来,反正儿子挣的是美金,钱多,也不会在乎那一块两块人民币。
他也准备好了接受明哲的严厉询问,大不了一声不响就是,儿子总不会学老婆那样对他严刑逼供。
但他没想到,儿子有怀疑没逼供,却怪罪到蔡根花头上,声言要开除蔡根花。
他急了,可越急却越想不出该说什么,憋岀一头大汗之后才冒岀一句话:“不要叫小蔡走。”
明哲看着父亲的可怜样子,不忍心,可为了事实,他只有坚持道:“再好的保姆,如果做人不诚实,还是不能留的。
回头我会与表姑解释一下原因,免得表姑误会。”
苏大强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蔡根花怎么能走。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蔡根花面前找到当家做男人的感觉;有生第一次获得别人的尊重甚至顺从,他说东蔡根花不会往西;有生第一次他说话的时候不用看人脸色可以自由发挥想笑就笑;有生第一次被别人实心实意地艳羡着崇拜着只因为他会熟练操作电脑,为此他高兴得都快睡不着,有意在电脑面前晃来晃去地操作以收取几乎不识字的蔡根花的敬仰。
为此他磕磕碰碰地在键盘上码了一篇又一篇的短文,最初只是简单的日记,后来则是一篇篇的读书笔记。
写完读给蔡根花听,直把蔡根花忽悠晕了才心满意足,以后蔡根花就一直追着他喊“苏老师”
。
蔡根花如果走了,他还往哪儿去找那么合意的人?往哪儿去找这种有生第一次感受到的精神层面的快乐?可他越急越没法说话,唯一能做的只有扯着衣襟抹眼泪。
看到父亲的眼泪,明哲慌了,不敢再问,怕逼得父亲眼泪之后还有更大动作,“爸,你别哭,别哭。”
但明哲还是狐疑地看着那么委屈的父亲问了一句:“是不是保姆欺负你了?”
这个问题容易回答,苏大强忙哽咽着道:“没,小蔡很好,没欺负我。”
明哲只有好言好语安慰了父亲几句,与父亲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实在无话可说了,准备去一趟明玉家。
电话她不接,见面总不会赶他走吧。
到门口才看见门后放着的钢丝床好像使用过,他上次走之前钢丝床由他亲自收起,不是那样包装。
他就随口问了一句:“谁来过?还过了夜?”
“上周小蔡儿子过来城里玩几天。”
小蔡的儿子?“难得他上来,陪他四处转转没有?”
“有啊。”
说起这个话题,苏大强有了精神,“我帮他租辆自行车,我带着他走了好几个地方。”
当时蔡根花的儿子直赞苏大叔见多识广,苏大强在赞美声中心旷神怡,说话更是引经据典,听得蔡根花的儿子当他是老学究。
明哲回忆不出来父亲究竟有没有带着他玩过,似乎是从来没有。
再想起上周果然有大量买入新鲜鱼虾的记录,比他今天来面对的菜单还丰富,原来是热情招待了人家的儿子,老爸可真是大公无私啊。
他愣了会儿,才有点赌气地道:“以后注意点身体,这天气不适合你做太多户外运动。
我出去会儿。”
说完就走了。
父亲对他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又偏很纯洁地说了,明哲出门后直觉得灰心丧气,不知道他这样对父亲,究竟是不是有什么路线性方向性之类的错误。
妈当年不容易,真不容易。
他昨晚开始本来就没好心情,在父亲这儿打个转,更是心中什么滋味都没有。
明哲恍惚中见到自己胸腹鼓胀一放一收犹如青蛙。
中午快吃饭时候他也懒得再打电话要明成过来了,他都看着老爸不顺眼,何况本来就与父亲很有心结的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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