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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玉的眼泪,赫连洲见识过很多次,但从未像此刻慌乱无措。
他刚要俯身,林羡玉就拉起毯子盖住自己的脸,躲在羊绒毯下啜泣。
赫连洲竟说不出一句嘲弄,也不想明知故问,问他:怎么又哭了?
他大概能猜到原因。
林羡玉那夜才说“从来没和爹娘分开过”
,第二天他就不告而别,一走半个月。
他隔着毯子,屈起指尖轻轻叩了一下林羡玉的手腕,被林羡玉一拳抵了回去。
这一拳力度不小,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赫连洲一时之间没了法子。
两个人又陷入僵局。
阿南从庖房拿了两包乳酪糖跑出来,在半路被萧总管截住,萧总管说:“王爷在后院呢,你先别去,待会儿……待会儿再过去。”
“为什么王爷在,我就不能去?”
萧总管脸色复杂,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王爷和小殿下之间的羁绊似乎比他想象得更深些,假公主似有成为真王妃的趋势,王爷以后还能否开枝散叶?萧总管眉头紧锁,搓了搓手,又在廊下来回踱步,叹了口气,说:“王爷有正事要叮嘱殿下,你就先待在这儿吧。”
阿南不明所以地望向后院。
后院里,林羡玉依旧躲在羊绒毯下,赫连洲思忖片刻,问:“是因为我离家太久?”
毯子里传出林羡玉的啜泣声。
这声音更委屈了。
“还是因为我不告而别?可我很早就要走,你又要睡到日高三丈,我怎么跟你告别?”
毯子里终于传出林羡玉的哭腔:“为什么连一封家书都没有?一去半个月,我还以为你已经回西帐营,把我和阿南丢在这里了。”
家书?赫连洲从未写过家书。
他耐着性子说:“我要做的事牵扯很多,如履薄冰,没法寄送家书,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他说得真诚恳切,过了一会儿,林羡玉的啜泣声这才有所停歇,可还是不愿掀开毯子。
赫连洲才注意到林羡玉睡着的躺椅,这躺椅从未见过,看来是他临行前叮嘱萧总管去做的那只,大小工艺都不错。
他踩了一下躺椅的曲木,躺椅立即前后摇晃起来,连带着林羡玉也前后摇晃,叫人忍俊不禁的画面,可这次林羡玉很倔,偏不掀开。
赫连洲忽然说:“压到兔子了。”
林羡玉吓得掀开毯子就坐了起来,两腿抵着地面,瞬间止住正在晃动的躺椅,然后迅速起身,蹲在地上,张望了一番,根本不见小兔踪影,一抬头才发现两只小兔正安然地在一旁吃羊茅草,毫无被压的迹象。
赫连洲竟然耍他!
林羡玉气鼓鼓地仰起头,原本没消的气现在更是直冲发冠,他红着眼,抓起羊绒毯就往赫连洲身上砸,“我最讨厌你了!”
赫连洲一把接过,无奈道:“这次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赫连洲说得生疏,长到二十七岁,这还是他第一次向
人道歉。
林羡玉背过身去,用手背抹了一把泪。
赫连洲试图找话说:“兔子哪里来的?”
林羡玉嗡声说:“桑宗送来的。”
“送来给你解闷?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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