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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他爷爷真的做了错事,也或许仅仅是他败了。
第二天的国内新闻报道了这场追悼会,老人安详的黑白像嵌在鲜花之中,只字未提政治上有什么错误,只说于家中离世。
大概到了这个位置已经不允许出现负面形象了。
中央领导们胸佩白花,前来吊唁。
一名中年女子身着黑衣低头不语,那是张臻的姑妈,老人明面上唯一的女儿。
画面一闪而过,没人知道她长裤遮挡的脚踝上佩了定位器,一生都将被监视。
父亲落马了,她也从原来的位置上下来,下放至基层。
张振林看完就摁断了电视投屏,新闻联播的声音又从张臻手机上传来。
张臻也马上关闭了播放,他知道最难受的人是他父亲。
张振林回了书房,对于这个不能认的父亲他有敬有恨,小时候被送到养父母家,其实年幼的他只过了几年正常的生活。
他养母最早被诊断为不孕,谁知在他三岁那年又怀上了。
他养父也是公务员,户口上他们两口子已经有了一个张振林,这个孩子是没有指标的。
在那个年代要是被发现必须强制流掉,即便偷偷摸摸生下来,也要被开除公籍。
再加上得罪不起领导,养父就半劝半强迫地让妻子去把孩子做了。
从此以后,大概养母看见他就会想起自己冤死的孩子,虐待是没有的,但几乎从三岁起,他一直以为的母亲就再也没有抱过他。
温哥华的冬天来得很快,舒月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在华人的太太圈里左右逢源,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和新朋友们看展喝下午茶,一如她在A市的日子。
可张臻始终难以适应,他讨厌这里的冬天,夜太漫长,白日很短。
有时候阴雨下起来仿佛永远不会停。
圣诞节这天,舒月再三叮嘱张臻一定要回家吃饭。
他们又换了一套房子,先前那个本来就是用作投资和度假的。
真要长年定居,舒月就看不上了。
她重新选了一套带泳池和日光房的别墅,眼下正在明亮的客厅里布置圣诞树。
张臻站在草坪上透过落地窗看她穿着裙子喜上眉梢地往树冠上挂彩球,他父亲在一旁的沙发上看报纸。
他觉得自己站在冷风里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和他们格格不入。
他不可自抑地回想起去年圣诞节,那时候他和颜回才刚刚开始恋爱。
看完电影不想回家,他们沿着广场散步,巨大的装饰圣诞树上彩灯璀璨,他们避过喧嚣的人群,往清净的地方去。
路过一家蛋糕店的橱窗,颜回偏头目光流连在展示的杯子蛋糕上。
他拉着人进去非把每种口味的都买了一个。
“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啊。”
颜回嘴上说他,眼睛却是笑着的。
“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消灭了。”
他笑得神采飞扬。
“少贫了,我留着明天当早饭!”
颜回俏皮地先行一步,他立马跟上,从纸袋里摸出一个,拆开咬了一口。
又趁颜回不注意,轻轻地把尖上的奶油点了一点在他的鼻尖。
颜回顿住脚步,“啊”
地小声惊呼了一声,他倾身过去,快速地把那点白色奶油舔掉,接着吻住了那双诱人的唇瓣。
那天在树的掩映下,他把颜回亲了又亲才舍得放开。
那会儿他们还没住在一起,每晚的分别都甜蜜又难耐。
那时候的他纵情肆意,大抵以为这世间所有的事都会按自己的意愿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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