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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小狮子被截掉了整条右前腿,右后腿的部位也失去了很大的一块肌肉,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包着纱布,在麻药的作用下昏睡。
我问爸爸,它什么时候会好起来?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爸爸告诉我,它永远都回不了家了。
这种处在食物链高端的猛兽,未成年,又失去了一条腿,放归野外,只有死路一条。
那个时候,电影《狮子王》正风靡全球,爸爸对我说,他们偷了点懒,给这只小狮子取名叫“辛巴”
。
辛巴跟着我们回到南非,住进了开普敦的动物园,后来,我和derrick去看过它好多回,它独自一个待在笼子里,很孤独的样子。
看到辛巴缺失的右前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很是吃力,我扒在栏杆上,莫名地有些失落。
derrick是我邻居家的小男孩,比我大一岁,是个白种人。
他有一头金色的头发和一双湛蓝的眼睛,derrick告诉我,在我们这个街区,我是最特别的小孩。
我的确是附近唯一的一个中国姑娘,有一头乌黑的直发和一双黑眼睛。
derrick说我就像一个精灵,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我的审美观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形成的,对于人的长相,我向来没有特别的喜好。
就像是回国以后,我无数次听到同龄的女孩们说黑人看起来好恶心,我觉得匪夷所思。
在我记忆里,住在开普敦时,隔壁的黑人小孩arno勇敢又可爱,很多时候,比起derrick,我更愿意和arno一起玩。
我从小和derrick一起学习小提琴,我学得不好,derrick却经常得到老师的表扬。
妈妈对我说,小静,你是不是不喜欢拉小提琴?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去学了。
我说:“我没有不喜欢啊。”
妈妈很疑惑:“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学呢?”
我感到奇怪了:“谁说我没有好好学?”
我明明学得很认真,只是一直没有derrick拉得好,但这并没有打消我拉琴的积极性,我每天都会练习,derrick会敲开我的窗玻璃,扒在我的窗台上取笑我:“jodie,你拉得好难听。”
我会默默地掰开他的手,锁上窗,继续自得其乐地拉琴。
只有arno说我拉琴好听,他是尼日利亚人,有一身黝黑的皮肤,眼睛又大又亮,像两颗大葡萄。
因为父亲工作调动,arno搬到南非才没几年,他说,听我拉琴,会令他想起他在尼日利亚的家乡。
我十二岁那一年,非洲大陆爆发了一场瘟疫,疫情波及好些国家,为了我和妈妈的安全,爸爸接受了国内上级单位的调令,准备带我们回国了。
我和derrick说,我要回中国了,derrick愣了好一会儿,最后说:“jodie,iloveyou,iwillissyou”
我和arno说,我要回中国了,arno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几下,默默地回了家。
那天晚上,arno敲开了我的窗,把一样东西递到我手里。
是一只非洲手鼓。
有着奇怪的图腾,还有繁复的雕刻。
arno告诉我,这只手鼓是他爷爷年轻时亲手做的,连着鼓面用的兽皮,都是他爷爷去狩猎时打来的动物身上的。
“jodie,这个鼓送给你。”
arno厚嘟嘟的嘴唇一咧,黑暗中,他的眼白和洁白的牙齿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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