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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彦博点头道:“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官家近日已经开始询问臣子意见了,不过韩(琦)相公似乎不赞成。”
“有传言说,昔年在扬州,韩相公与王学士有过误会,会不会因此?”
文及甫暗自揣测着。
文彦博笑道:“不会,若是韩琦的格局这么小,怎能为宰辅十余载?何况吴奎与唐介两位参知政事(副宰相)也都不赞同。”
“那父亲您呢?”
文及甫冒昧地询问,
文彦博表情微微一滞,旋即又似乎很满意,当着儿子的面也不需要遮遮掩掩,说道:“为父也不是很赞同,王安石太过执拗,让他为相怕是会出乱子……”
“可王学士直言弊政,锐意改革,这该是好事啊!”
文及甫表达了自己的不同意见。
“国朝弊政众所周知,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改革哪里那么容易?昔年为父也随范文正公一道参与过庆历新政,可是结果呢?”
文彦博轻轻摇头道:“很多事情盘根错节,皆非一次改革能奏效的。
若是操之过急,只怕会反受其害,尤其是王安石这等执拗之人主持,情况可能会更加恶劣……”
文彦博停顿片刻,续道:“不过……拗学士今日似乎转了性子,试探起众人来?”
“试探?”
“说来也好笑,这几日朝中争论的主题竟是‘坐与站’。
王安石乃是翰林侍讲学士,突然上书请求改变常例,坐着为官家与重臣讲经史。”
看着儿子迷惘的神色,文彦博续道:“不要以为这只是个礼仪问题,实际上他是想要试探众人对革新的态度,只可惜吃力不讨好啊,一片反对之声……”
文及甫猛然发现,自己太稚嫩了,看到的都只是表象,没想到小事背后还有如此复杂。
随即又问道:“父亲,那曹建对赵仲山也是有……?”
“嗯!”
文彦博动了心思,今日好好指点儿子一番,说道:“曹建是谁?曹傅之孙,太皇太后的侄孙,赵仲山呢?是濮王之孙,两人年纪都不小了,何以会无故失礼呢?先帝(宋英宗)开‘濮议’,虽为濮王争了个名分,却与嗣母曹太后闹得不愉快,之后还一直冷落这曹家人,厚待濮王诸子。
先帝驾崩,当今官家登基,依旧没有发生太大变化,太皇太后(曹氏)心里能快活吗?曹家是将门出身,骨子里是有血性的,曹建又年轻气盛,表达一下不满也在情理之中。
唉,仁宗皇帝无子,以至于闹出这些许的麻烦来……民间过继尚有矛盾,何况是天家呢?”
文及甫暗暗心惊,现在他才彻头彻尾地明白,原来几个衙内之间看似酒醉无礼,言语争斗,实际上却都大不简单。
宰相之争,帝后之争,这背后竟是是天大的争斗,简直不可想象。
文彦博谆谆告诫道:“所以平日里言行需谨慎,最为重要的是要仔细看,用心想,好好揣摩。
你天资聪颖,又勤恳好学,为父很好看你。”
“父亲大人教诲,儿铭记在心!”
文及甫多少有些受宠若惊,旋即又问道:“父亲,那林东阳的酒楼开业,我去还是不去呢?”
“林东阳?”
文彦博微微笑道:“听你所诵诗句,此人似乎颇有才学!
那黄庭坚为父有留意,两人既然交好,可见这林东阳虽一介布衣,却也不同寻常。”
“确有些才学。”
文及甫又迟疑道:“只是此人似乎……与王元泽交情深厚!”
文彦博人老成精,一眼便看穿儿子所虑,摇头道:“你是你,为父是为父,不必多心。
既然人家诚挚邀请,你还喝了人家的美酒,去道贺捧场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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