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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这里的男人都开着豪华轿车,奔驰,宝马,别克,凌志,最次的也是红旗。
住在这里的女人都牵着高贵的狗,哈巴狗,贵妃狗,沙皮狗,蝴蝶狗,还有看起来分明是羊但其实是狗的狗,还有一些高大威猛像老虎一样的狗。
有一个皮肤娇嫩、素手纤纤、娇喘微微的女人,被两只藏獒牵扯着在湖边走,这个可爱的二奶身体往后仰着,她的姿势,有点像在湖上滑水,也有点像在农田里耙地。
大和尚,这个社会,勤劳的人,只能发点小财,有的连小财也发不了,只能勉强解决温饱,只有那些胆大心黑的无耻之徒才能发大财成大款。
像老兰这种坏蛋,要钱有钱,要名誉有名誉,要地位有地位,你说还有公道在人间吗?大和尚微笑不语。
我知道这种愤怒十分廉价,是十足的叫花子咬牙发穷恨,但我的水平就这么高,也许,等我落发为僧,修行三年后就会心平气和了。
我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实在人,大和尚,就冲着这一点,您也要收我为徒,我如果入了佛门后还不觉悟,您可以用禅杖把我打出去。
您快看,大和尚,老兰这个土匪,真的弄来了一杆土枪,难道他真敢开枪,要把他先人修起的五通神庙,变成血肉横飞的屠场吗?我知道他敢,这个人,我了解。
他从一个汗流满面、气喘吁吁的部下手中接过了那杆粗筒子土枪。
这种土枪,准确地说应该叫做土炮,虽然造型丑陋,但是威力巨大。
想当年我爹玩过。
他嘴巴里喷吐着污言秽语,黄色的眼珠子像镀金的球儿,虽然是西装革履,但活脱脱一个土匪。
他对着那群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的鸵鸟们,猛地搂住了扳机,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摊鸟屎落在他的鼻子上。
他脖子一缩,枪口抬高,一束宽阔的火苗子,携带着成群的铁弹丸,扑到庙门上方的瓦檐上。
在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中,被打烂的瓦片噼里啪啦地跌落在门槛外边,距离我们只有两步远。
我心惊胆战,嘴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怪声。
但瞧人家大和尚,还是那样安详如初。
老兰哇哇地叫唤着,将土炮扔在地上,接过部下送上来的几张面巾纸,揩着脸上的鸟屎。
他仰脸看天,天上游走着大团的乌云,没被云遮住的天空,蓝得好似墨水。
一群白肚皮的喜鹊,喳喳地叫着,从北往南,乱糟糟地飞过去。
落在老兰鼻子上的屎,就是它们拉的。
我听到老兰的一个部下说:老总,这是喜鹊屎,喜鹊屎,大喜。
老兰骂道:他妈的,乱拍马屁。
喜鹊屎也是屎!
装枪,我把这玩意儿全都轰下来!
一个部下右膝跪在地上,将枪管架在支起的左膝上,从一个油光闪闪的火药葫芦里,往枪筒里装药。
老兰大喊着:多装,足量,他妈的。
老子今天运气不济,开两炮轰轰晦气。
那个部下用牙齿紧咬着下唇,拿着一根铁通条,将枪筒里的火药捣实。
范朝霞抱着孩子走过来,骂老兰:你干的什么鸟事儿,让娇娇白吃了这许多苦头‐‐我心中一颤,怒火和悲哀扭曲纠缠着直冲上脑门儿,他们的女儿,竟然也叫娇娇,和我的妹妹是一样的名字。
我不知道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不知道他们是好意还是歹意,娇娇妹妹可爱的面容,和她临死前痛苦地扭曲着的面容,交错地在我的脑海里闪回着‐‐老兰的一个面孔俏丽的青年部下,走到近前,谦恭但是坚定地说:兰总,夫人,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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